上海又成为无数目光的聚集点。
离它昔日的奢华、艳丽、浮夸仅仅几十年之遥。
这期间,王安忆的《长恨歌》将散落在风尘中的上海风情一一串起;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将上海人骨子里的优雅与优越一一唤起。
这期间,我呱呱坠地,从此,身在上海。
这是一座你即使身在其中,也可能必定不能完全看懂的城市。或者说每个蜗居于此的人,便霸占了它一个角落。人们总是窥视、猜测、欣赏着别人脚下的一寸地——同时,严严实实保护着自己头上的一片天。于是,这座城市才有了别样的万种情致,并且由于神秘与变幻引人遐想。
漫步在西区的梧桐树下,抖落肩头的枯叶与诗意,很难想像同样是法租界象征的那些洋房——精美细致的雕刻缝隙间已经积满了多少岁月的尘土与叹息。
留恋于新天地露天吧的舒适与庸懒,眯起眼,打量那些刻有1923的弄堂标识,很难辨析它共同的影子。老虎灶、小阁楼、石库门由上海的象征浓缩为上海的回忆。
同样,在购物中心疯狂抢购世界一线品牌的人不会去董家渡体验各种面料裁剪DIY的乐趣;在名人故居前喧哗留念故做姿态的人不会去那些幽静的小道,寻访真正的历史、真正的人物;在锦江迪生彻夜狂欢的人更无法理解上海老派绅士至今念念不忘,时常温故的优美狐步。
这就是上海,它为你提供各式各样的角落——不同的生活方式,又默不作声,任凭你选择。
身在如此海纳百川的上海,必然被它感染同化,自豪为“上海人”,然而,身在如此巨大的舞台,也不免迷失,自卑甚至慌张。
当上海人精明却不高明的流行语此起彼伏;当上海人的自尊在越来越多的他乡竞争创业者面前沦落为顽固又脆弱的地域情结;当上海不再拥有绝对的优势,它在浪尖更要“居危思变”时——身在上海就成为一种挑战与自励。
很少有这样的城市。
它的迷情与气质卓而不群,在文化与时光的衬托下耀灿夺目。
很少有这样的城市。
它的气度与胸襟如此广博,面对大海,铸炼出一身磅礴之气。
很少的人能如此幸运。
生于斯,长于斯,于是,当我能为《身在上海》提笔作文时,气息便与这座城市相依相融。